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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那么简单》第三章
 

终于在冬天的一个早上,潘欣生下了一个男婴。是男孩,我一直以为是女孩呢!潘欣躺在病床上。

男孩好,我喜欢男孩。潘欣的母亲高兴地说,哎,看王辉那高兴劲儿,他也准喜欢男孩。

什么呀,是因为我生了他才那么高兴的,他说他不在乎男孩女孩的。潘欣嘟着嘴说道。

好,好,你好好休息,千万不能受风了,回落病的。母亲将潘欣肩头的被子向里又掖了掖。

好烦啦,很热嘛。潘欣立刻又将被子抖松了,露出肩头。

怎么不听话呢,老人讲的都是有道理的。母亲摇摇头,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而王辉则在走廊和前来探望的朋友聊天。中年得子的喜悦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到的,王辉比当时找到老婆结婚还要高兴,朋友的探望多了,应酬自然也多了,这引起了潘欣的不满:你知道如果缺少你的关心,容易怎么样?

容易怎么样啊?王辉一脸漠然。

产后抑郁症。潘欣郑重其事地说。

别瞎想了,你还要我怎么关心,总不能不工作时刻陪着你吧!以前两个人从未有过争吵,但似乎这次的谈话并不愉快。

潘欣并没有得产后抑郁症,她乐观的很,但产后那次谈话的风波却在她心里留下了一道伤痕。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潘欣重回单位工作,她突然想起了叶佳:对了,叶佳的电话居然停机了?说好我生完孩子后就给她消息的,换手机没理由不告诉我啊!

周末潘欣去了乐行,她本想联系不上叶佳,在乐行总能找到她吧。可乐行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也不见叶佳的影子。潘欣心里突然不安起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慢慢走下楼梯,无意间听见楼下培训顾问的聊天:刚那女的好像就是叶老师的学生哎。

她是来找叶老师的?

不知道,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奔上楼了。

她不知道叶老师死了吗?潘欣一下震住了,头翁的一声,两腿发软,下面的两人还在继续说:听说那个叶老师啊,是个二奶,想跟那男的结婚,人家不要她,就自杀了。

二奶我是知道的,原来是这么死的……”

两个人突然看见潘欣,立刻停住了嘴,左右散去。潘欣脸上苍白,面无表情,木木地回到了家。

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来个电话,让我安慰一下。潘欣一个人躲在书房哭了起来,你真傻,有什么事一定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解决。潘欣想起了她看见的那张照片上那个男人的模样。

我会记着你的,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为叶佳报仇的。潘欣又难过又气愤,可是以她目前的状态,只凭那一眼的记忆不要说在中国,哪怕是海云市找一个人也如同是大海捞针啊。潘欣突然想到去叶佳住的地方看一看,可到了才发现那房子已经卖给别人了,潘欣很是绝望。

很久以后,好不容易走出阴影,潘欣又以良好的状态投入工作了。某天在进写字楼大厅时,前面一个飞快跑过的人将另一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人撞到,一些文件散落在了地上,而撞人的人则头也不回的没了影子。潘欣上前去帮那人捡起一些散落的文件。

谢谢你。这位非常有绅士风度的男士接过潘欣手中的文件礼貌地说道。

不客气。潘欣微笑着回应,转身向电梯走去。潘欣在这家单位的工作确实非常清闲,现在连怀孕生孩子这样的事也一并解决了,可静下来的时候想想似乎收获并不多,现在都当母亲了也丝毫没有当母亲的成熟,潘欣非常希望能有机会换个工作,可自己一个普通文员能跳槽到哪儿去呢?她想到要不要请自己的老公帮帮忙。

晚上回到家中,潘欣试探性的与王辉交谈。老公,我这公司吧,每天实在是太清闲了,你觉得这样好吗?

清闲不好吗?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我的意思是工资有点少,又学不到什么东西。

好了好了,别瞎折腾了,你是不知道外面工作多难找。

潘欣心里一阵乐,因为王辉已经掉进了她事先挖好的陷阱:那,我也知道难找呀,所以你关系那么多,帮我找份工作总不是难事吧!

我哪有那本事。王辉很不屑地说道

谁说没有,你不是认识那鼎丰大老板嘛,跟他说说把我弄进去,小CASE吧。

谁知话音刚落,王辉就似乎火气很大的样子,陈志权是什么人,他能让你去上班?他那边不差人。其实王辉心里是想自己的老婆没给自己公司帮忙却跑到熟人那里去了,岂不是很没面子。而潘欣就更是一肚子火,她没想到这么个小忙自己老公都不肯帮,真的很失望。潘欣决定自己去找工作。

在报纸上潘欣看到世界五百强的德国企业西诺(Sinor)正在举行招聘会,潘欣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一定要去试试。Sinor是全世界最著名的工业控制传感器公司,逾百年历史,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高材生想进Sinor,因为它的薪资、待遇、福利都属外企前列,中国的私企、国企、甚至日韩和台资企业都统统被比下去。

不过潘欣来到招聘会现场就失望了,因为人太多了,而且瞥瞥周围的那都是北大、复旦、南大毕业的。潘欣想还是算了,切实一点还是去找一家小点的公司试试吧,正准备放弃往门口去时,她突然发现左前方位子上那个面试官居然是那天在公司大厅碰到的那个被撞的男士。潘欣眼前一亮,定了定神,深呼吸:不管怎样,这个我也要试一下。

潘欣随即在桌前排起了队。好不容易轮到潘欣了,她在桌前坐下并递上简历:您好,这是我的简历,我叫潘欣。面试官接过简历抬起头,表情很惊讶:是你?上次真的很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也觉得很巧呢。

你是南海大学英语专业毕业的?你知道sinor是做什么的?

潘欣一边点头一边回答:是做工控传感器的。

嗯,我这个部门要找的是销售,你以前做过销售吗?

在大学实习时有做过,我觉得我很喜欢销售这个工作,也很适合,我有亲和力,有耐心,这都是做销售必备的。似乎交谈的过程是非常理想的,面试官让潘欣回去等通知,潘欣高兴极了,她预料进入下一轮是没什么问题的。

果然,不久SinorHR就来电话要求潘欣去Sinor公司参加正式面试。在Sinor公司,潘欣再一次见到了招聘会上的那位面试官。

进入下一轮啦,很不错,继续努力。面试官送来鼓励。

潘欣自信满满的回应:一定,哦,对了,我还不知道您尊姓大名呢。

我?我叫Michale。中文名叫张淼,你有英文名吗?

我在ICQ上有一个,没正式用过,如果我能面试成功顺利进入Sinor工作,我就准备正式启用,叫Jenny

嗯,不错,好像要轮到你了,去吧。

你不进去吗?

不,里面有更大的老板,别紧张。

嗯,谢谢。潘欣整理了一下衣服开始敲门。整个面试过程还算满意,尤其是英文对答,潘欣表现非常不错,但潘欣仍然忐忑不安,因为名额实在太少,只有两个。

两天后的那一天对潘欣来说是从生完孩子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因为Sinor录用她了,她拿到了SinorID号,笔记本电脑,分到了一个办公桌,从此以后也正式启用了那个叫Jenny的英文名。

潘欣一连几天心情都不错,尤其是当她把进Sinor的消息告诉王辉时,潘欣想这下可算出了一口气,要不王辉还以为没有他就活不了了呢。可是王辉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似乎这一切就完全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当两人静下来的时候,王辉突然对潘欣说:明天你抽空去一趟永乐路的别克4S店。

潘欣愣了一下:跑那儿去干什么?

去提车。

潘欣更不知云里雾里了:提车?提什么车?

我买了辆车给你。

潘欣一时间就感觉天上掉了个馅饼一样,把自己砸的完全不知道如何开口了,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老公,你这是太好了。

潘欣现在是做销售的,有了车真是如虎添翼,加上她的灵气,业务一开始上手就比较快,在SinorMichale就是她的直接上司,对她也格外的照顾,潘欣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的状态都越来越好。其实最主要的是潘欣虽然生过孩子了,可状态似乎还如同单身,孩子交由母亲全全照顾,潘欣只是偶尔回母亲那里看看,至于家里,又招回了以前那个保姆。

听说潘欣到Sinor去了,而且还是销售,刘鹏很不悦,几家人的聚会也明显少了,他心里的算盘恐怕没有人能看清。刘鹏认为以Sinor的品牌及势力,员工必然见多识广,而销售这个职业又是最锻炼人的,一个善于学习的人通过这两点很有可能变得八面玲珑,那么让自己的老婆常与这样的人接触是非常危险的。

潘欣虽然业绩还可以,但都是一些小客户,于是销售部开会决定将目前公司跟进的大单子重新分配一下,让新销售手里也拿一些大单,而其中原先分在Lucy头上的源源国际便调给了潘欣,潘欣很是高兴,这一单可抵四五个小单呢!虽然离签合同还有好一段时日,但接下来的跟进马虎不得。

对于一些小单,潘欣也同样重视,有一个叫美佳的食品厂,虽然规模很小,但从敲开大门到有意向采购,再到确定品牌准备签合同这一系列都是潘欣一手操办的,所以倾注了潘欣很多的心血。终于一天早上,美佳的张总给潘欣打来电话:小潘啊,那份合同我们会议已经通过了,可以签了,你先盖章吧。

那太好了,非常感谢张总的支持。

下午两点吧,你就带着合同到西域宾馆208房间,我给你把章盖了。潘欣刚想说好,可转念一想,签合同去宾馆干嘛?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于是潘欣婉转的说道:张总,您看中午我请您吃个饭,这样我们一边吃饭一边把事情办了,如何?

中午?我已经有安排了,下午你准时过来,我过时不候啊。

潘欣挂上电话有点不知所措,要不要去呢?自己跟了这么久的合同,可是在宾馆里会不会有危险?平时看张总这个人好像挺正派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想了许久,潘欣决定还是去,不过她走之前没忘在包里放上一瓶自制的辣椒水。

下午两点,潘欣准时出现在208门口。

来来来,快进来。开门的正是美佳张总。

潘欣很僵硬地走到沙发边,小心坐下。

我倒杯茶给你,合同带来啦?张总去电视旁的茶水台上熟练地拿茶杯开始泡茶。

哦,带来了,在这儿。潘欣从包里拿出合同放在身旁。张总将茶端过来放在茶几上:正宗的西湖龙井,尝尝。潘欣勉强笑了一下,应了一声,她还怕茶里有药呢,又怎么可能喝呢。潘欣满脑子都是对目前局势的判断,准备好一有危险立刻闪人。张总随即准备在潘欣旁坐下,一屁股差点儿坐在合同上。

张总,这是合同。潘欣赶紧拿起合同递上。

张总接过合同却看都没看就扔在茶几上了:小潘啊,今天这合同签不签我还是有要求的,从我见你第一眼就……”

……张总,我看…….合同还是改天再签吧,我有事先走了。谁料,潘欣刚起身想走,张总一把拉住她将她搂在怀里,并顺势将其压在沙发上,潘欣慌乱中将自己的包都落在脚边了,更别说拿辣椒水了。张总企图实施非礼,潘欣猛地挣扎,狠狠将其推开,拎起包迅速逃离。

合同没签成,还差点儿失身,潘欣委屈极了。回家后,潘欣也不知道这件事儿应不应该告诉王辉,她怕说了自己的老公就会极力反对这份工作了。于是在两人看电视时,潘欣试探性地问了问:老公,如果外面有人欺负我,你会不会帮我出气啊?谁知王辉一脸不耐烦地说;好啦,不要整天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谁会欺负你啊!潘欣没有再继续说话,看来她是永远不可能在老公那里得到安全感了,只有自己变得聪明,变得机敏,变得坚强,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啊。

之后的日子,潘欣变得越来越独立,甚至生病了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直接上医院看了,拔下吊针马上又回去工作,一切危机的境遇她都能避免就避免,实在躲不过就精心准备,确保万无一失。Sinor的休假每年有十多天,潘欣偶尔也会休假一个人去旅行,甚至有时候也独自开车去很远的地方。她的这些举动使同龄人惊愕,尤其让女人们咋舌。

某日,潘欣去城南办事,回来时刚好路过奥迪4S店,周一军就是在这家4S店工作。是周一军的奥迪店哎,我要不进去去看看。潘欣想着,车已经开到4S店门口了。潘欣锁上车门进入车展大厅,看着一辆辆崭新的奥迪车,潘欣也乐滋滋的,她对奥迪的印象一直就不错。

小姐,您好,我是本店的销售于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潘欣刚拉开一辆A4的车门,销售小姐就跟了上来。

这车我挺喜欢的,先看着,哦对,你可否帮我找一下你们维修车间的周主任。

您是说周一军吗?

是。

好的,请稍等。

潘欣继续看车,不一会儿周一军来到大厅:哈哈,刚才对讲机呼一个美女找我,我当谁呢!

呵,周哥,忙不?

忙,一进车间,全是事,这不一转眼都中午了,对,在这儿吃个工作餐吧,我去帮你拿餐券。

啊?呃……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改日我请你吃大餐。潘欣本没想在这里吃饭,所以突然愣了一下,不过有个朋友边吃饭边聊天还是很惬意的,于是就答应了。

在奥迪食堂里,周一军和潘欣面对面坐着,午餐盒饭还算丰盛。

恩,你们食堂师傅的手艺真是不错,比我家保姆做的好一千倍了。潘欣吃了一口还不忘夸赞道。

不是吧,保姆做的有那么难吃?

说一千倍当然是有点夸张啦,不过真的没这么好吃,你每天都吃这么好吃的饭菜,怎么还那么瘦啊?

平时忙呀,你是不知道,我都快呆不下去了。周一军突然放低声音。

为什么?潘欣也随即放低声音,还向左右瞥了瞥。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压力比较大,你知道,我是夹心层,上有领导,下有工人,真是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夹心层是这样的,我很理解。潘欣想了想,那,你要想自如一些,就要学会两头压,唉,这个好象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楚,你还是要根据现有的情况学会调整。

我还有个比较头疼的问题,公司里新来个副总老是和我过不去。

那怎么办,看看他喜欢什么,投其所好咯,拉拉关系嘛,用用小计谋。

我这人吧,最怕搞关系,特讨厌应酬。

哎,这可不行哦,这个社会才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呢,它只认四个字,叫做适者生存

这我懂,可是……”

那,如果你真的觉得不快乐,趁年轻换个公司也不错,比奥迪大的牌子多呢,奔驰就很不错呀,这样多经历经历也总比在一棵树上吊死好呀!

是,你说的很有道理。

好了好了,总之,怕应酬可是绝对不行的,我还准备叫上王辉、刘局,大家再聚一聚呢。

你们说聚,那没问题,我当是自家人一起吃饭嘛。

这还差不多。

下午上班时间,潘欣和周一军告别,独自开车回去了。

没多久潘欣还真打电话约周一军和刘鹏了,但刘鹏却以工作忙推托了,潘欣听刘鹏的口气感觉一定是个借口,可是他不想聚的理由又是什么呢?潘欣一只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