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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那么简单》第五章
 

潘欣在西诺无论是销售经验还是待人处世确实进步非常快,现在她再也不怕任何意外状况,哪怕是像美佳食品那种客户,潘欣也能应付自如了。而另一个重要的进步是她成熟起来了,回想前些年,她也觉得自己很单纯,这一步步走来才体会社会的复杂,往前一步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陷阱,Lucy的事情给了她不少打击,在公司她一直对每个人都不错,她以为别人是没有理由对她使坏的,看来真的是自己看错了。Lucy原来一直那么在意源源这个大客户被分到了潘欣手里,潘欣开始更加谨慎处理之后的每一件事。销售的工作也让潘欣有了职业习惯,那就是突然面对一个陌生人时如何让其在短时间内接受自己;在与别人交谈时,通过别人的语气和表情,揣测别人的心思,然后以合适的话应对。渐渐地潘欣也感觉到了自己这种潜移默化的变化,因为她发现甚至当别人打电话时,在对方也是潘欣认识的前提下,她居然能够通过单方的言语、表情和神态推断出另一方是谁,这个才能在王辉身上屡试不爽,而王辉却丝毫没有察觉,所以潘欣对王辉的信任是出处有因的,加上一个男人手机二十四小时从不关机而且还无所谓手机放在哪里,足以见得心里是没有鬼的。

接下来的半年多,生活平淡无奇,王辉的鼎丰工地开工了,他也就专注忙着安排这些事情了。潘欣除了工作,在休息的时间与儿子的沟通开始多起来,周末也会经常带着他出去玩儿,现在儿子会走路也能说很多话了,带出去还是比较省心的,潘欣突然发现在儿子身上还是能找到很多乐趣的。但与儿子多接触的另一个原因,应该与沈总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关系的。

除了他们,刘鹏一家,陈志权一家等等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可是就在大家快要沉溺于这种平静的时候,一天早上陈志权打给王辉的一个电话粉碎了这一切:出事了,出事了,刘鹏给检察院带走了,袁洁也被带走了,现在电话都打不通了。

什么?王辉刚才还在睡梦中没完全清醒过来,听到陈志权的话一股脑儿坐了起来,心一阵狂跳,被检察院带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我已经在想办法了,托各路关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陈志权的语气急促。

恩,我也来看看,哦,对了,刘鹏老婆的电话还能打通吗,她应该知道更多情况。

没打,要不你试试,我先挂了,有消息及时沟通。

好。王辉随即让潘欣拨打了梅霞的电话,可惜也打不通,再试着打打周一军的电话,没想到还是不通。王辉预感这次事情不妙,刘鹏恐怕难逃此劫了。

终于又过了一天,梅霞的电话打通了。检察院的工作人员将梅霞送回了家,听说这,王辉和潘欣第一时间赶到了刘鹏家里。梅霞开门,潘欣一眼就瞧见梅姐脸上的憔悴,很是心疼。梅霞很沉默,只是一个劲的流眼泪,对于王辉的询问,她只是摇头,不愿多说。潘欣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是安慰她:梅姐,你不要难过,你丈夫是正人君子应该不会有事的,这次只不过检察院找他了解一些情况嘛,我想很快他就能回来了。谁知梅姐更伤心了,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一时间大家都很尴尬,王辉和潘欣对视了一下显得不知所措。突然梅霞开口道:我感觉我的心都死了。

潘欣一脸漠然,又看了王辉一眼:梅姐,有什么憋心里很难受的,说出来会好受些。

梅霞深呼吸了一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一直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现在我才知道老天真会开玩笑,我被带进宾馆的时候,我还在想不就问个话吗,后来他们讲的一切对我来说就如同晴天霹雳......”梅霞突然又泣不成声。

潘欣不停地递上纸巾,和王辉他俩都没有打扰梅霞,让她静静地发泄,停了许久,梅霞自己开口继续说:“他们说已掌握了刘鹏受贿的证据,我不相信,他们就问我认不认识袁洁,袁洁我当然认识,他们居然拿出刘鹏与袁洁偷情的照片,我这心就像被冰水浇过,拔凉拔凉的,这么多年了,我就是个傻子,他为别的女人买房买车,而我却辛苦的为他节省每一分钱,我……”梅霞把脸埋进手里,呜呜地大哭起来。潘欣也很震惊,这么多年来她也一直把刘鹏当作一个十全十美的男人,没想到在这个披着羊皮的外表下居然是如此不堪的事实,天啦,现在再想想那张伪善的脸,潘欣突然觉得很恶心。由于几天几夜的不让睡觉和检察院工作人员的轮流轰炸,梅霞说她不得不承认了她所知道的,也是她唯一知道的,就是陈志权行贿刘鹏那八万块。王辉听到这儿,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让潘欣留下陪梅霞,自己随即前往陈志权那里。没想到开车在路上时,陈志权的手机就打不通了,后来到陈志权的办公室才知道他确实被检察院带走了。

晚上,潘欣和王辉在家里讨论这件事,王辉担心,自己与刘鹏的关系非同一般,与陈志权也很熟,虽然与刘鹏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但就算被检察院叫去问个话那日子也是很难熬的,最关键的是到那个时候说的每一句话都不知道会不会造成什么后果,思来想去,王辉对潘欣说:我还是决定出去躲一阵子,手机号码我明天就告诉你一个新的,只有我们俩还有副总周文斌知道,其他人谁都别说,有人找来就说不知道……”潘欣认真地听着,突然她觉得怎么那么像生死离别,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之后的每一天,王辉与潘欣只是电话联络:刘鹏和袁洁都被双规了,陈志权过了许久终于被弄出来了,可是只有周一军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他们猜想是不是也跑路了。潘欣一个人在家的日子里,她也想了很多,这件事给她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她开始完全不相信一个人外在的表现,开始反省和总结梅姐的悲剧,开始为自己谋算……她突然想到前几天有个猎头公司来找她,让她做一家贸易公司的销售总监,薪酬待遇相当不错,可是当时她觉得需要经常往返于中国和加拿大,甚至会很长时间呆在加拿大,这样与家庭的联系就不那么紧密了,所以一直在迟疑中。现在她似乎突然想明白了,这个世界一定要靠自己,那么多的顾虑最终只不过留下梅姐那样的悲剧,梅姐为那个家辛苦了一辈子,正如她说的,她自己省下的每一分钱却落到了别的女人的口袋。最终潘欣毅然接受了那份高薪的工作。

刘鹏袁洁的风波过了一段时间总算平静下来,就等着法院的判决了,其他人的生活也归于平常。王辉回来了,他并没有受到任何牵连,潘欣很高兴,这也算度过了一次劫难,但令她奇怪的是周一军的电话却始终打不通,到奔驰店询问才得知他已经辞职了,她试着问问王辉,没想到得到了一个惊人的回答,刘鹏和袁洁就是周一军举报的,包括那些照片也都是周一军拍的。潘欣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周一军后来不和大家聚餐了,看来他是早就看出了事情的端倪,部署了这个可怕的计划,要是平时潘欣一定会说周一军太不是人了,不过现在她却有点理解他了,一个被带了绿帽子的男人怎么可能理智,再说刘鹏完全是罪有应得,甚至潘欣还有点感谢周一军,要不是他,梅姐还不知道要被蒙多久呢,想想都觉得可怜。

王辉再次见到陈志权的时候,陈志权还心有余悸,王辉也说出了一个想法,既然大家都有资产,不如办投资移民,也许能多一条退路。陈志权告诉王辉三年前他就在办了,现在还在过程中,快要成功了,他早就打算好了,差点被这次的事搅黄了,还好现在一切都过去了,王辉这下也更坚定走移民这条路了。

潘欣这段时间一直抽空去看梅姐,因为她发现梅姐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她怕梅姐会一时间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梅姐后来去见过刘鹏,但刘鹏却提出要和她离婚,这更让她伤心绝望。潘欣知道梅姐舍不得,舍不得这个家,更舍不得刘鹏,因为她还爱着他。潘欣经过和梅霞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后,对刘鹏越来越恨之入骨,一个这么好的妻子,这么善良的女人,他的良心简直被狗吃了。冷静之余,潘欣意识到也许男人天性就是这样,妻永远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所以天下是没有一个男人值得为之付出的,爱情这种东西就是穿肠的毒药,最终的结果就是谁更爱谁多,谁就受伤越多,这其中也包括王辉,他经常和刘鹏待在一起,所谓近墨者黑,又能正派到哪里,尤其是当潘欣想到王辉在她生孩子前后的变化,更是坚定了天下没一个好男人的论断。潘欣毅然鼓励梅姐放下这段感情,事情到了这一步,别人不义,怎么有理由让自己呢?

梅姐,我知道你有太多不舍,但是你还没有醒悟吗,你的不忍只会纵容那些伤害你的人,这样的男人是不值得你去爱的,放弃吧。潘欣一看到梅姐左右为难的样子就特着急。

我如果同意离婚会不会伤到孩子?梅姐蜷着背,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潘欣握着梅姐的手:即使不离婚对孩子也没有好处,刘鹏在你勉强的婚姻下还可能再对你们关爱吗?他的心早已不在这里了,孩子有这个父亲和没有就是一回事,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孩子也一样,虽然他还小,但该知道的总是要让他明白的。

梅霞非常轻微地点点头。

“如果离婚,你打算孩子归谁?潘欣问道。

儿子现在是我的唯一,这个我不会让给别人的。梅霞突然提高了嗓音。

嗯,这就对了,所以你想,你总不能以后带着孩子过苦日子吧,所以财产分割时绝不能心慈手软,我可以帮你找个好的律师。

啊?这样会不会太狠了?梅霞的声音又弱下去。

梅姐……”潘欣又着急起来,你不要再有那么多不忍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这次你不抓住,以后那个男人和他所有的一切都跟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谎言,应该清醒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样东西是肯定不会说谎的,那就是钱……我会让律师主动联系你,你先把你知道的一切梳理一下,不早了,我先走了。

嗯。梅霞似乎还没从混乱中清醒过来。

有任何问题都要及时给我电话,不要盲从啊!潘欣很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

好。

潘欣这才放心离开。

大半年后,刘鹏和袁洁分别被判了六年和三年有期徒刑,梅霞的生活也渐渐归于平静,在律师的帮助下她和刘鹏协议离婚了。经历了这么多事,看过了那么多背叛,潘欣觉得似乎自己的心也越来越冷,甚至越来越死了,本来就个性独立的她开始更自我,更强势了。自己强大了才是真的强大。这句话渐渐地彻底占据了潘欣的心。

在新的贸易公司凯利,潘欣迅速适应下来,公司允许她在国内配一个助理,她想到了原来与她有过合作的源源国际的采购员小李,潘欣通过以前的合作觉得此人是个可用之才,而且自己曾经有恩于他,他也很重情义,纳为己用应该不错,随后潘欣就联系上了小李,果然小李欣然接受了潘欣的邀请。

王辉鼎丰的工程拿到了一部分工程款,日子好过多了,他也想完成自己一直的心愿换一辆车,他一直钟爱的是奔驰S350,潘欣心知肚明,自己给王辉准备了一部分钱,让王辉就把原先的奔驰E280给自己就可以了,夫妻之间就不用过户了,但新的S350必须登记潘欣的名字,王辉并未多想,爽快答应了。

在凯利,潘欣的交际圈更广了,她开始慢慢积累一些资源,她认为最大的财富就是人脉。其实刘鹏看人还是挺准的,潘欣确实在这样的社会竞争中变得八面玲珑了,这一切都没有出刘鹏所料,只是他太过自信,没有把自己进监狱这步棋也算到,似乎有点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潘欣现在有一个客户也姓刘,某日在与潘欣聊天时说起他与海云市公安局局长赵政玉认识,并提到赵局的儿子正在加拿大温哥华读书,潘欣想自己也是经常往返中加的,何不与这个赵局长会会,于是她提出请刘总帮忙约一下赵局,自己做东就当顺便谈谈关于加拿大的事情。

一个星期后的周五晚上,几个人聚在一起。

赵局长,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凯利的潘总。刘总介绍道,潘总,这就是公安局赵局长。

您好您好。潘欣上前与赵局握手,久闻大名不如今日一见,赵局长果然气宇不凡啊。

哈哈哈。赵局长也不忘说几句夸赞的话,我们都上了年纪了,现在像潘总这样年轻有为的人都在给我们压力呀。

哪里哪里,您可是刚入黄金年龄,我们还嫩得很呢,经验、人生阅历什么的都得跟您多学习呢,听说赵局儿子在温哥华念书?

是啊,操心的很,你看我这不都快一个月没跟他联系上了,也不知道他是个啥情况。

潘欣听到这里心中一阵狂喜,她知道机会来了:赵局,这事儿以后就交给小妹,我长期往返中国和加拿大,抽点空照顾一下您儿子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是吗?哎呦,那真是太好了。赵局长很惊讶也很高兴,这儿子的问题一直是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到时候我每次去,也给您的儿子拍一些照片和视频,这样带回来给您看,也解了您的思念之苦。

赵局长一个劲地感谢,他没想到还真有一个人能这么贴心,一时间也觉得很感动。这顿聚会大家聊得非常尽兴,赵局长也佩服起潘欣年纪轻轻居然在社交场处理得如此娴熟。

回来时,潘欣并没有喝酒,便主动送刘总回家。在路上,刘总疑惑地问潘欣:看来赵局对你的印象非常好呀,你是不是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没有啊,现在能在我能力范围内帮上忙就帮一下咯。潘欣开着车很随意的回答着。

刘总想了想更是一脸疑惑:你没什么需要赵局帮忙的,那为什么一定要约他吃饭还卖给他这么个人情?

潘欣看出刘总的心思了:刘总,我确实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只是想多交一个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社会就是个人情社会,今天的一个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帮上忙了,也许以后有,也许没有,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多一个朋友就是多一些机会,以赵局的身份,与他相识就是一种无形的财富,现在有没有生效又哪有那么重要呢!

刘总沉默了,他被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姑娘震惊,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可小视啊,他不惑之年的感悟,这个未过而立之年的丫头居然剖析的句句在理,惊讶之余他也非常钦佩。